曾祥志，25岁；朱文君，26岁。2010年9月，两人通过全省教师招聘考试分配到江西省宜春市袁州区最边远、坐落在海拔800多米高山上的慈化镇柘塘村金菊小学当了一名教师。2011年8月，在分别考取并分配到湖南省攸县组织部、炎陵县乡镇计生办当了一名令人羡慕的公务员后，又毅然回到并坚守在执教了一年的村小学教师岗位。

　　是什么，让两位“80后”青年教师有了这样的青春抉择？

　　近日，带着这个疑问，笔者驱车85公里，走过弯急坡陡的盘山公路，来到两位“80后”青年教师所在的村小学，也就是火海救人英雄、全国道德模范、2010感动中国人物王茂华生前所在乡镇宜春市袁州区慈化镇的柘塘村金菊小学，见到了两名“80”后教师朱文君、曾祥志。

　　山里人迎来了年轻老师

　　金菊小学是个袖珍小学，1至6年级只有66个学生。由于学校距慈化集镇有17公里的盘山公路，学校的老师总是一年一换，谁也不愿守着大山空寂寞。每年秋季开学，村民总担心孩子读不上书。

　　2010年9月，山里人迎来了两名外地老师。他们心里盘算着：大老远来的人，该不会说走就走吧。这两名外地老师，就是袁州区面向全省招来的朱文君和曾祥志，他们分别来自江西省赣州市下面的县级市瑞金和南康，一个24岁，一个23岁。在萍乡高等专科学校读书时，两人是同班同学，现在又到了同一所学校工作。

　　朱文君对记者说：“当时想向王茂华老师学习，到边远的地区吃点苦，但没想到会这么远，会这么辛苦。”每个学期，朱文君和曾祥志最多下山三四次，有一次骑摩托车还摔倒在山路上，幸好没有翻下悬崖。学校只有3名在编老师，两名代课老师，每个人一周要上30节课，工作确实比较紧张。

　　曾祥志说，人家期盼双休日、放长假，我们却最怕这个。和学生在一起充实，也很快乐，学生走了，小小的学校冷冷清清，太寂寞。越寂寞就越想家。一年365天，我们至少有300天在学校度过。

　　“小朱和小曾都很懂事，从来不说累和苦。”慈化镇中心小学校长罗俊告诉记者，他们两人很求上进，买来一些教育方面的书籍学习。和父母通电话，总是说学校条件很好。“不这样说不行，否则我妈非把我揪回家不可。”在南康城里长大的曾祥志笑着说。

　　金菊小学校长黄耀造和两个年轻人一同调到这儿。他说：“两名年轻老师给山里带来了朝气和希望。上学期期末考试，曾祥志所教的四年级数学，成绩排名全镇第一，朱文君所教的五年级，数学成绩排名全镇第三，这在金菊小学可是破天荒的事。村民和孩子们都喜欢这两名年轻老师。”

　　纠结中向往山外的精彩

　　在农村，特别是边远地区，师资力量流失不是个别现象：由于乡村条件艰苦，有的教师辞职外出找工作；有的教师参加选拔进入城区学校；还有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教师干脆转行，考录行政事业单位。

　　“就拿柘塘村来说，由于人口分散在大山深处，一个村有4个小学，撤并哪一个，都会给孩子上学带来极大不便，也有安全隐患。这样，就造成了这些学校办学条件的先天缺陷。老师也就不容易留住。”罗俊说。为此，镇里想办法让在边远地区工作的教师感到温暖，以情留人。今年中秋，中心小学就请来11个家在宜春市外的教师开茶话会。春节前后，对他们走访慰问。每学期开学、放假，罗俊都会打电话给他们，嘱咐他们路上小心。

　　朱文君和曾祥志自然体会到了这些温暖。

　　但是，外面的精彩世界，同班同学在外的奋斗经历，也让他们羡慕和向往。他们说，思量许久之后，决定通过考试改变一下命运。

　　今年5月，他们参加了湖南省的基层干部招聘考试，并入围。经过面试后，曾祥志被攸县县委组织部录用，朱文君被炎陵县一乡镇计生办录用。暑假里，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之后，于8月底正式上班了。

　　和金菊小学天壤之别的环境、条件，让朱文君、曾祥志内心激动。但同时，他们心中也时常会有一种隐隐的愧疚……

　　孩子的话把老师拉了回来

　　“那几天，是人生当中最纠结的几天。”今年秋季开学前，那几天，曾祥志和朱文君脑海中常常浮起王茂华老师火海救人的画面，当接到罗俊校长打来的几次询问电话后，思想开始斗争起来：回去？还是不回去？他们犹豫不定。

　　8月31日，原本是金菊小学教师到校开会、布置工作的日子。但学校只有校长黄耀造孤零零一个人。他急了，中心小学的校领导也急了，村民更急了！

　　村医彭文有两个孩子在金菊小学读书，再不来老师，孩子们无法上课了。他先后拨通了曾祥志和朱文君的电话，对他们说：“大家舍不得你们走啊，你们走了，学校都办不下去了。”

　　这时，曾祥志耳边传来了学生的声音：“数学老师，你来教我们吧。”

　　朱文君和曾祥志沉默了，他们反问自己：当时是怀着要向王茂华老师学习，到农村学校当一名教师，是自己原先的梦想啊。想想过去，慈化的老师和家长都很关心自己，孩子们也非常喜欢自己。

　　朱文君和曾祥志记得，去年冬天山上下大雪，两人要走到集镇开会。村里的彭大爷叫住他们，帮他们做了两双稻草鞋，绑在他们脚下防滑。

　　曾祥志说，一次感冒了，上课差点昏倒。学生彭小未回家告诉妈妈后，彭小未的妈妈熬了一大钵中草药，端到学校叫他服用。

　　学校买菜不方便，村民会隔三差五送来自己种的蔬菜。

　　两个自称有缘的年轻人，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他们决定，放弃难得争取来的机会，回山里教书。

　　9月1日下午，朱文君和曾祥志一起回到了金菊小学。他们看到，村民和孩子们的脸上溢满了幸福。

　　9月15日，朱文君对记者说：“大家这么需要我们，说明我们在柘塘村有价值。在这里，我们一样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